重庆专访 | 研究院副院长周晓华：希望更多原创科研成果在重庆落地孵化

　　编者按：怀揣初心，他回国主导创建北京大学生物统计系;情系家乡，他推动原创成果落地重庆;打破传统，他将中医药和大数据相结合。

　　《重庆专访》对话2022重庆市十大科技创新年度人物——生物统计学家、北京大学讲席教授、北京大学重庆大数据研究院副院长周晓华。

　　听他分享三十多年搞科研、育人才背后的理想与情怀。

　　今年60岁的周晓华教授扎根生物统计学研究领域已经三十多年，他参与创建了国内第一个跨学科的生物统计系，并担任首任系主任，还创新了多种生物统计学方法，在诊断医学、随机对照临床试验、精准医学、中医药临床研究等领域得以广泛应用。

聂莹：刚才您提到了医学是生物统计学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应用领域，那么生物统计它具体是怎么发挥作用的呢?

周晓华：你怎么证明一个药有效安全，你就要做临床试验，那么临床实验就要有统计学来帮助你设计怎么做。比如说病人的选取，怎么选病人，怎么去做样本量计算，然后还要保证数据分析的可靠性，最后得出来的结果是可靠的。还有一个就是说危险因素的研究，比如说癌症，为什么有些人都要得癌症，有些人不得癌症，包括现在我们知道抽烟、酗酒、血压高，其实都是要生物统计的方法来帮助它找出真正的危险因素。还有一个就是政策，卫生政策、医疗政策。评估一个政策好还是不好?生物统计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聂莹：我了解到在新冠疫情期间，您带领团队做的多项创新性研究，对新冠病毒的流行病学调查、疫情的监测、相关政策的制定等方面都做了贡献，能否给我们介绍一下当时你们是具体做了哪些工作?

周晓华：第一个工作就是潜伏期的估计，因为潜伏期直接影响我们的隔离政策，要隔离多长时间。但是潜伏期其实不好估计，因为大多数人群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感染的，但是可以用统计方法来帮助我们更好估计出潜伏期的分布。所以我们当时用了概率论的一些理论，然后提出了一个新的数据收集的方法。

　　2020年11月21日，重庆高新区与北京大学签订合作协议，成立北京大学重庆大数据研究院。目前北京大学重庆大数据研究院有14个实验室，2个中心。

　　其中，周晓华教授领衔指导的中医药大数据实验室聚焦中医药大数据和人工智能领域研究，立足于古今中医药大数据，研发面向个人的中医大健康管理平台赋能中医健康管理，研发中医大数据疗效评价与监管系统赋能中医药监管，研发中医药大数据创新平台赋能中医药创新等。

　　周晓华教授领衔指导的智慧医疗实验室，研发推广脑功能区精准定位与保护技术，应用于脑肿瘤、癫痫等相关的脑外科手术以及头部放射治疗等领域。针对儿童孤独症、儿童多动症、早期认知障碍等疾病，研究相关的早期筛查和诊断模型，设计个性化干预方案，为临床医生精准决策提供辅助。

聂莹：去年在重庆举行的2022中国国际智能产业博览会上，您领衔的中医药大数据实验室，发布了一项最新的研究成果，那就是智慧中医药一体化服务平台，能否介绍一下关于这个平台的相关情况?

周晓华：由于中医比较个体化，还有它的方子也不是固定的，它是在变的。所以怎么去衡量这种变化，因为它这种“变”的治疗方案跟西方的比如说临床实验，药物临床试验的评估体系就不一致，所以说因为这些原因我觉得我们希望能为中医的走出国门，为中医的现代化做一个贡献，所以说当时我们就想建一个平台。第一个就是说能不能首先做数据的收集，比如说名老中医，还有就是古籍，古老的名方。

聂莹：传统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那么这个怎么和大数据产生关联呢?

周晓华：虽然说中医是比较个体化，就是说每一个中医看病不一样，开方不一样，但是如果你数据多了，它规律就自然出来了。

　　周晓华团队研发的这个中医药知识库，构建了一个全面详细的中西结合医药知识数据库，汇聚疾病、证候、症状、药品等各类医学知识，目前已有1000多万条数据，可应用于医疗相关的智能导诊、智能问诊、辅助诊疗、语义检索等领域。而这个新一代中医辨证论治智能辅助诊疗系统，针对20多个中医专科的1000多种常见疾病和5000多种证候实现中医辨证论治智能辅助，为基层中医赋能，提高基层中医临床水平。

聂莹：听说现在你们团队已经和重庆的医院开展合作了?

周晓华：对，比如像我们两个实验室，一个是中医，一个是智慧医疗，像中医我们跟基本上重庆的20家医院都有一定的合作，特别是跟六家重庆区级的中医院都有战略合作协议，中医方面，还和重庆大学肿瘤医院他们中医科也有合作。智慧医疗方面我们和儿童医院、肿瘤医院、妇幼保健医院等有合作。通过产学研融合发展，让更多原创成果在重庆落地孵化、得以应用，其实这个也是给家乡做贡献，我们也希望能提高重庆市人民的生命和精神健康。

聂莹：我了解到您从初中开始，便显现出了过人的数学天分，在很多数学竞赛中您都获了奖。在大学，您本科是四川大学数学专业，后来是怎么走上生物统计学这条路的呢?

周晓华：因为我是觉得在学纯数学过程中，我发现我还是喜欢看到数学的这个理论有更实际的用途，所以那时去加拿大我学了统计。统计还是分很多方向的，生物统计其实并不是做生物，生物是它的一部分，更多的就是医学和公共卫生。我对医学方面它的应用更感兴趣，所以在哈佛大学博士后时我就选了生物统计。

聂莹：所以其实也不需要一条路一直走到底。

周晓华：对，我觉得很少一个人从小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而且成功。我跟我学生的建议就是说，你不能太死板，一定要有灵活性。一定要有一个叫“open mind”(开放思维)，愿意去为你新的方向去做奋斗。我们的奋斗目标，还要跟社会和国家结合起来，我觉得这个很重要。

聂莹：您在海外多年，取得了很多显著的科研成果，也获得了很多荣誉，为什么在2015年的时候决定回国发展?

周晓华：因为作为中国人，我觉得还是希望能够为国家的发展，为民族的兴旺做出自己的贡献。而且这几年也看到中国其实是发展很快。

聂莹：所以当时您做了回国的决定。

周晓华：对。

聂莹：也意味着您要放弃很多。

周晓华：对，我辞掉了美国的职位。

聂莹：据我所知，您当时回国之后筹备建立了国内第一个跨学科的生物统计系。

周晓华：跨数学和公共卫生学院。

聂莹：是不是在那个时候，生物统计系在国内还算是一个非常小众的学科?

周晓华：对，这个也是我回国的原因之一。中国的生物统计，学生一般都是学预防医学出身的，如果你不是学数学的话，可能就比较难来发明一些新的统计方法来解决新的问题，所以当时我们建立跨数学和医学的生物统计系也是这个原因之一，我们想培养既懂数学、懂统计方法，又懂应用的人才。

聂莹：您现在是又在一线做科研，又在做教学工作。

周晓华：是的，因为我觉得科研跟教学其实并不抵触，因为一个好的老师其实也要了解最先进的科研的前沿地方，否则你给学生教的知识可能就过时了。我现在每年都会上一门本科生的课和一门研究生的课。

聂莹：而且您还在带博士。

周晓华：是的，我们也希望能培养出为国家、为世界做更多贡献的人才。

　　(第1眼-重庆广电记者 聂莹 张帆 陈善培 特约记者 李昊阳)